在新西蘭的各城市之中,惠靈頓是一座最充滿動感、活力的城市。許多到過新西蘭的人,都會為那里秀美的山川、遼闊的大海而震撼,漫步在城鎮(zhèn)鄉(xiāng)間,無不為深厚的歐洲傳統(tǒng)而感到。1997年我曾經(jīng)接待幾位老同事,他們剛才結束了在歐洲考察,轉到新西蘭拜訪BNZ銀行,我問大家對新西蘭的印象如何?他們都說簡直太像英國了,只不過比英國還要古樸、傳統(tǒng)。的確,與加拿大的溫哥華、卡爾加里等大城市相比,新西蘭的城市顯得更加傳統(tǒng)。對于喜歡熱鬧的中國人來說,新西蘭的城市和鄉(xiāng)村過于安靜,人們日出而起,日落而息,生活乏味、沉悶,但唯獨惠靈頓這座城市是個例外。
記得第一次開車去惠靈頓,從Rotorua清晨出發(fā)后一路狂奔,躍過taupo之后除了加油之外,中間從未停留,直到沿著一號公路駛入惠靈頓。由于高緯度的關系,新西蘭的冬天黑得很早,只是五、六點鐘已經(jīng)是黑夜降臨,加上天氣陰雨和霧氣,進城之前的一段山路,漸漸地在車燈的光影里,只能看到左側的山崖,另一側在車燈的照射下,黑黢黢地只見濃霧。妻不免有些緊張起來,便問我右側可能會是什么,我嘀咕著不會是萬丈懸崖吧?直到回程的白天,才看到公路懸崖的下邊,其實是波濤翻滾的大海!
接近惠靈頓后,道路變得忽然開闊起來,大街上燈火通明。我們在市中心找了一個小旅店住下,便上街吃晚飯。那天剛好是個周末,旅館位于繁華的鬧市,街上擠滿了人,街兩邊的餐館、酒吧里人聲鼎沸,有許多衣著光鮮的年輕人,或坐或站,正在開懷暢飲,這種場景在奧克蘭并不多見,每當下班之后Downtown里面往往一片漆黑,而惠靈頓則完全不同,充滿了年輕人的朝氣。
到惠靈頓旅游的人,幾乎都會去參觀國會大廈,這個叫做蜂巢(Beehive)的圓形大樓是新西蘭政府的所在地,每日不僅議員、政府官員在此辦公,還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進進出出,我記不得已經(jīng)進去過多少次,多少年后的今天,我仍然記得每撥人進去,導游都會把游客帶到地下室,詳細地講解這座大樓獨特的抗震設計,為了能經(jīng)受住最破壞性的地震打擊,工程師們想的不是建造一個堅固的地基,而是建造一個柔性的緩沖器,釋放掉大樓積聚的巨大剪切力,每當講解完畢,導游的臉上便浮出幾分的自豪。所以,當前些時聽到新西蘭南島經(jīng)歷一次大地震,卻沒有房倒屋塌的新聞時,我是一點兒也不會感到驚奇,我想,假如能有一場地震能損傷新西蘭的建筑的話,那么在中國恐怕就只剩下一地的磚瓦了。
新西蘭政府大概是地球上最清廉的政府之一,國會議員全部由老百姓直接選舉產(chǎn)生,由多數(shù)黨執(zhí)政,不過半數(shù)時需組建聯(lián)合政府,國家黨和工黨是兩個最大的政黨,政府的重要政策都要經(jīng)過議會辯論通過,因此所謂政府不過是議會中拿到執(zhí)政權的一撥議員而已。新西蘭的議會開會時,議員座席沒有桌子,只是中間有一個擺放文件的大臺子,看起來像是一個拳擊場,兩派議員相對而坐,壁壘分明,執(zhí)政黨和政府官員被人痛扁是每日必經(jīng)之事,這也是反對黨的一項必做功課,你如果有興趣,可以申請旁聽。
在這個大樓里你能遇到不少電視上的熟人,在走廊上能夠看到他們夾著公文匆匆而過。你也能看到他們的會議廳、辦公室,甚至你還能看到他們的餐廳和休息廳,這個政府的每一件事情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,無處遁形。我曾經(jīng)有一次見到剛當選的總理海倫-克拉克,自己一人開著一輛跟我一樣普通的轎車上班,沒有警車開道,也沒有保鏢隨扈,這個國家的官員沒有多少特權。有個毛利小伙剛當選部長沒多久,去美國出訪時用公款買了一副拳擊手套和一條運動短褲,結果竟因此而引咎下臺謝罪!誰說民主不好?我們如果也有這樣的監(jiān)督機制,官員們還敢那么胡作非為嗎?
惠靈頓是一座臨海的山城,樓宇依山而建頗有氣勢,海岸線蜿蜒曲折,城市顯得有張有弛,緊湊且極富動感,不像奧克蘭像是一張攤開來的大餅,四散鋪開,無邊無際。也許我自幼在平原長大,厭倦了一望無際,非常向往山的起伏。
惠靈頓市中心附近的山谷之中有一座植物園(Botanic Gardens),每當春季會開滿漂亮的郁金香花,其中的玫瑰園更是別具特色,到了盛夏真是滿園芬芳,空氣彌漫著濃烈的香氣。這個植物園的景色別致,包圍在山谷之中,與外面喧囂的城市隔絕開來,密林深處只聞鶯歌燕舞。穿過修葺考究的歐式亭臺水塘,沿著山路盤旋而上,直到頂端的天文臺,從那里可以俯瞰海灣里的一切,頗似香港太平山頂外望的景觀。
作為北島最南端的一座都市,惠靈頓的主題當然也是離不開大海。與新西蘭其它城市相比,惠靈頓幾乎一年四季都在刮著強勁的海風,而且跨越南島、北島之間的庫克海峽(Cook Strait)異常繁忙,海灣里各種各樣的輪船魚貫穿梭,海風中不時送來陣陣汽笛聲。海灣里的惠靈頓機場,跑道一直延伸到大海之中,進出港的航班把天空也是攪得異常忙碌。
從北島坐輪渡去南島是一件極其愜意的事情,從惠靈頓出發(fā),開車登上這艘萬噸級的輪渡,鎖好車門沿著扶梯上到客艙里,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欣賞周圍的景致,透過舷窗也許你能幸運地看到追逐輪船的海豚和鯨魚呢!不過,海峽里最迷人風光還是駛入南島水域之后,在靠近Picton碼頭附近的Queen Charlotte Sound那一段航線,景色就像是千島湖,巨輪穿行在連綿的島礁之間,許多小島長滿奇異的植物與你擦身而過。我記得第一次跨海時,我恰好坐在駕駛臺下邊的客艙里,透過面前巨大的玻璃窗,看著成群的小島迎面撲來,我被窗外迷人的景色驚得目瞪口呆!
惠靈頓Downtown海濱有一些值得流連的地方,這一點與奧克蘭完全不同,奧克蘭的Water Front幾乎完全被港口碼頭占據(jù),惠靈頓則有許多文化、休息設施。首先值得一看的就是國家博物館(Museum of New Zealand),這座博物館的規(guī)模不如奧克蘭的博物館,但內容卻非常豐富。記得當初落成開館那天,盛況空前,我還特地開車從Palmerston North去看熱鬧。海濱一帶有不少漂亮的景色,藝術館周圍的建筑有些地中海風情,天氣好的時候坐在那里吹吹海風,到周邊的畫廊里轉一轉,會有不少意外的驚喜。
新西蘭人比較有品位,即使是商業(yè)區(qū)里,也有不俗的表現(xiàn),一些別具情趣的街道景觀,不僅講究造型,也重視色彩,常常使人耳目一新。在新西蘭留學的那個年代,我最喜歡去的城市就是惠靈頓。那個年代,Palmerston North沒有華人商店,買一瓶醬油、一包東莞米粉都要跑去惠靈頓,因此,家里積攢的東西耗光了,周末就要高興地一早爬起來,開車去趟惠靈頓。有時,就是沒有理由,也會找個理由去惠靈頓轉轉。
惠靈頓的街道受制于山與海,不像Palmerston North開闊、平坦、筆直,而且有不少單行線,即使我是個熟客,開車也照樣迷路,有時找不到來時的線路了,索性就開車隨便瞎走,倒也轉遍了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。想來時光已經(jīng)過去了十余年,我依然懷念那里的山山水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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